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简称“一带一路”)的宏大构想,是合作发展的理念和倡议,在推动过程中涉及到诸多国家和地区,汇集了国家层面的各种资源支持,带动了相关产业的快速发展、资源要素的优化配置以及市场的深度融合,带来的机遇不可估量。其中,基础设施互联互通是“一带一路”建设的优先领域,因此,借助“一带一路”的东风,中国对外工程承包企业纷纷走出海外,开展国际化经营。可以预见,曾经驼铃声声、舟楫络绎的丝绸之路,正在重现活力、大放光彩,未来中国对外承包工程行业将会开启整个行业的新发展,我国对外工程承包企业更是要牢牢把握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业务规模保持稳步增长
2013年9月“一带一路”合作倡议首次由习近平主席提出,2014年进入布局阶段,再到2017年的全面深入推进阶段,“一带一路”正在由中国倡议转变为全球共识,因此关于对沿线国家工程承包的项目数据对比分析本文从2014年开始统计,如表1所示。
表12014-2017中国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工程承包的项目数据对比分析
由表1可以看出,得益于“一带一路”倡议,自2014年以来,中国对沿途沿线国家工程承包的总体业务规模平稳增长,其中在新签合同额和完成营业额分别占同期总额的比重方面,除初始布局阶段的2014年和2015年未达一半,略有下降外,其余年份均呈增长态势,且多数占比超过50%,这意味着沿线国家工程承包业务占据半壁江山,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我国整体对外工程承包业务的快速发展。同时,对外承包工程新签大项目多,项目大型化趋势明显。据商务部统计,截止到2017年年底,新签合同额在5000万美元以上的项目就有782个,合计1977.4亿美元,占新签合同总额的74.5%。例如中巴经济走廊首个大型能源项目萨希瓦尔电站投产、中泰铁路一期工程开工建设、蒙内铁路通车运营、中缅原油管道正式投入使用等,以及在“海上丝绸之路”方面科伦坡港口城、希腊比雷埃夫斯港等项目建设,这些由中企承建的大型重点合作项目令人瞩目,一方面在行业内起到了很好的引领作用,另一方面也有力地带动了沿线国家经济社会的发展。
(二)国别（地区）市场中亚洲市场独占鳌头
从国别（地区）分布来看,根据商务部《中国对外投资合作发展报告2017》,在2016年中国企业新签工程承包合同额排名前十位的市场中,“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有五个。其中,在巴基斯坦、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三个市场新签合同额超过100亿美元,同时,还有伊朗、孟加拉国、老挝、伊拉克、阿联酋和沙特六个“一带一路”沿线市场的签约金额超过50亿美元。在完成营业额方面,本文根据最新《中国统计年鉴2017》相关数据整理出了2016年中国企业完成营业额排名前十的国别（地区）市场,见表2。
表22016年中国企业工程承包完成营业额排名前十的国别
表2显示,2016年中国企业工程承包完成营业额排名前十的国别（地区）市场中,主要集中在亚洲[6]和非洲[4],其中“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就占5个,而在亚洲市场中,中国对外工程承包业务主要集中在东南亚、西亚北非和南亚地区。以上相关数据显示,中国对外工程承包的国别（地区）市场分布中,“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正逐渐成为中国对外工程承包的热点市场,且亚洲地区独占鳌头,率先进入了新的发展高峰期。
(三)行业领域主要集中在交通、电力、房建等
目前中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工程承包所涉及的行业中,发展最快、业务量相对更大的业务主要集中在交通、电力和房屋建设等行业。在沿线国家的交通基础设施建设中,增长最快的是铁路工程建设,其2016年业务增速同比翻了一番;在电力行业方面,电力工程新签合同额同比增长达到54%,风电、太阳能等清洁能源建设取得突破性进展;房屋建筑领域业务也取得快速发展,特别是相对于住宅类建筑的业务,非住宅建筑领域远超并增速加快,中国工程承包商的超高层建筑施工技术领先,其竞争优势在国际市场上占据有利地位。此外,尤其是在“一带一路”沿线工程承包业务主要集中的亚洲市场中,商业建筑和火电厂的建设是东南亚地区的突出领域;以中巴经济走廊的建设为依托,中企在南亚地区的能源、交通、电力等领域一批重大合作工程项目也逐步开工建设;西亚地区阿联酋、伊朗和科威特市场中大型石油化工和火电厂建设项目也顺利落地。
(四)企业融资模式的创新和经营模式的转型升级成为业内新常态
一方面,“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大多为发展中国家,虽然基础设施建设需求迫切,但因项目所在地政府财政资金不足、债务高企,远远不能满足建设所需资金。BOT、PPP模式能够有效解决资金短缺问题,因此在全球范围内得到青睐。业内有不少企业开始加大对BOT、PPP模式的探索、尝试和创新,并且企业探索以BOT或PPP等模式参与电力等领域的大型国际项目也初见成效,如2016年中国机械进出口(集团)有限公司承建的孟加拉帕亚拉PAYRA2*660MW燃煤电站PPP项目、中国海湾工程有限工程承建的斯里兰卡科隆坡港城BOOT项目、中国华电集团承建的柬埔寨额勒赛下游水电BOT项目等。另一方面,近年来,中国对外承包工程业务已从最初的土建施工向工程总承包、项目融资、设计咨询、运营维护管理等高附加值领域进行“投资-设计-建设-运营”一体化拓展,如2016年正式通车的亚吉铁路就是第一条由中国企业提供投资、规划、设计、施工、供应、运营和维护等全产业链服务,中国电建集团海投公司全产业链承建的巴基斯坦卡西姆电站、老挝南欧江流域梯级水电站项目(二期)等。随着国际基础设施合作领域不断深入,企业经营模式转型升级,企业承揽的各种特许经营类工程项目越来越多,中国对外承包工程业务也将不断向价值链高端拓展。
(一)国别市场和行业领域承包分布不均衡
中国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工程承包业务主要集中在亚洲,尤其是在东南亚,在非洲、拉美市场中虽然近年来增长放缓,但承包前景广阔。然而北美洲和欧洲市场却表现平平,承包营业额和项目数量相比以上三个主要市场更是少之又少。另外,中国在沿线对外工程承包业务主要集中在交通运输、房屋建筑、水利水电等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具有明显的劳动密集型特色,而在环保、电子通讯和供排水等高新技术行业则相对薄弱,总体而言技术含量较低。
(二)国际工程承包市场主体比例不合理
根据商务部统计,2017年对外承包工程业务新签合同额前100的企业中,非国有企业主体占比较少,大型中央企业和国企占据大半,他们是“一带一路”建设中的主力军,并且其境外业务也已由工程承包、能源资源开发拓展到高铁、核电、电信、电网建设运营等领域。虽然央企积极参与沿线国家重点项目建设,这与政策导向、行业项目战略地位以及企业自身实力雄厚等因素有关,即使例如华为等非国有企业在“走出去”时有了很大的发展,但是,非国有企业在境外工程承包发展中仍然处于弱势地位,因此在逐步推进“一带一路”的建设中,需要更多的“新鲜血液”来活跃国际工程承包市场。
(三)较高的外派人员比例导致国际工程承包企业管理成本增加
由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多为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水平较低,技术落后、人才缺乏也是这些国家的短板,这意味着国际工程承包企业本土化人才培养成本高、市场开发较为困难,因此就需要通过外派管理类和技术类等相关人才,来满足相应的技术指导、项目管理以及市场开发等需求。对于外派人员来说,这些国家配套的生活条件也是问题,社会治安较差、医疗卫生水平较低等都会对外派人员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需要增加企业的人员安保、风险防控和医疗方面等支出,进而影响企业的管理成本。
(四)单一的融资渠道难以满足沿线国家基础设施建需求
一方面,据亚洲开发银行和世界银行的统计,亚洲基础设施投资的资金需求每年大约为8000亿美元,但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普遍政府财政实力较弱,部分属于重债穷国,因此基础设施建设的融资需求迫切。另一方面,中国对外工程承包行业正在由传统的EPC模式转向通过投融资带动工程承包发展,这对中国承包商的投融资能力提出了很高的要求,融资能力也日益成为承包商重要的市场竞争力。然而当前企业普遍融资渠道较为单一,针对企业的政策性优惠覆盖面较窄且规模较小,满足不了日益增加的融资需求。
(五)中小国际工程企业海外经营的国际化能力不足
我国大多数国际工程承包企业属于国有企业,“走出去”经验丰富,风险管控方面也较为成熟,但是对于也有“走出去”意愿的中小国际工程承包企业来说,却十分缺乏海外商业运作的经验。虽然他们在承揽项目前期发展迅速,但是受急功近利心理驱使,在海外项目决策经验、判断力上缺乏系统性、前瞻性和战略洞察力,跨文化沟通与谈判能力、海外风险预警机制薄弱和国际风险管控能力不足,继而导致项目收益得不到保障,这无疑制约着企业在海外的顺利发展。
(六)盲目投标和恶性竞争影响国际工程承包企业长期发展
中国企业承接境外工程时,普遍是通过压低项目所需的材料价格、缩短项目建设工期、降低劳动力成本等方式中标,甚至一些新“走出去”企业在缺乏经验和业绩不好的情况下,未进行充分的市场调研就盲目参与投标,这可能会给企业带来亏损风险。此外,中国对外工程承包公司在国际市场上常出现低价竞标,互相压价等恶性竞争现象,一方面,这些行为会引起国际工程承包市场上其他承包商的不满,严重扰乱市场秩序以及我国承包商的口碑和形象;另一方面,个别中国承包商以低价中标后,可能会因成本过低导致无法按质按量完成工程任务,严重破坏我国企业在国际工程承包市场上的信誉,并影响到今后的长期合作。
(一)政府层面
1、加强政府间合作以营造行业发展良好氛围。
在国家层面,政府要营造对外承包工程行业发展的良好环境和氛围。首先应积极加强与各国政府间的高效沟通,参与多边政策及多边会话编制,增进共识,促进区域合作和发展,以此消除贸易保护主义,为企业在“一带一路”工程承包“保驾护航”;提高中国工程技术标准在有关国家的接受度,加快推动中国工程建设标准的国际化;在外派人员的人身财产和安全保障方面,要加强领事保护、风险防范等工作。
2、加强宏观调控以统筹协调对外工程项目。
在“一带一路”实施背景下,我国对外工程承包在拓展沿线国家基础设施市场,进行国际工程承包业务时,为了避免投资过于集中、合作形式过于单一,政府应平衡各地区重点国家的投资项目,针对不同国家、不同项目内容进行统筹协调工作,加强对外承包工程的监管、指导和服务工作,避免出现企业一哄而上和恶意竞争,提高承包商的合作性和高效性。
(二)企业层面
1、积极推动经营模式转型升级。
我国对外工程承包企业要积极转变发展思路,加大对国际市场上流行的BT、BOT和PPP模式的学习和研究,灵活转变融资方式,推动经营模式的转型升级。此外,还可以加强对丝路基金等国家融资政策的研究和运用,借助信誉度高的国际金融机构例如亚投行等参与国际工程贷款,以提高跨国投资和建设的安全性。总之,“一带一路”建设所带来的市场机遇以及融资支持的需求,使得打算转型的企业有了更多的选择,但是企业必须对此做好充分的准备。
2、培养综合素质水平高的国际工程项目商务人才。
国际工程是跨国的经济活动,涉及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政治、经济和文化背景,不同的参与方及其国家利益,再加上工程实施所在地陌生的自然条件等等各种因素,使得国际承包工程复杂程度非常高。如此复杂的国际工程,必然需要综合能力强、素质水平高的各个层次的工程管理人员。从知识层面上讲,这类人员一是应具备某一个专业领域的工程技术理论基础及实践经验,如土建、水利、化工、电气、通信、冶金等领域;二是需要有国际经济管理和国际商务谈判的知识;三是需要很好的专业外语水平;四是具备法律相关知识。从能力层面上讲,这类人员应当具备良好的沟通能力、组织管理能力、识别和判断国际项目风险的敏感度和能力。我国一些对外工程承包企业现有的人力资源中,企业应花大力气培养并留住各方面的国际工程管理和商务人才。
3、企业间“抱团出海”以形成合理竞争、合作共赢格局。
目前我国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开展国际工程承包的,更多的还是以大型央企为主导,因项目政策导向型明显,加上公司实力和资金雄厚,行业经验丰富,在国际工程承包领域本就有天然的优势,但大量地方型国企和民营承包企业也具有积极走出去开展国际工程承包、参与国际市场竞争的强烈意愿和现实需求,因此,企业之间可以“抱团出海”,结成战略联盟,实现优势互补、互利共赢、共同发展;对于实力比较薄弱的民营企业来说,则可以寻求合作伙伴,甚至是“借船出海”,进行有效的风险分担。总之,在国际工程承包市场上,各企业间应加强合作交流,在充分竞争的同时,也要尽量避免恶性竞争,这样不仅能保障企业的利益,形成良好的市场竞争格局,还可以维护企业的品牌形象,更是维护了国家利益,如此便可在当地工程承包市场上形成共赢的格局。
(三)行业协会层面
首先,由政府牵头组建对外工程承包相关的行业协会,大力组织同行业上下游相关企业进行拓展校企“产学研”中外三方的多方合作模式,组建集开发投资、建筑设计、设备供应、服务管理等于一体的对外投资承包工程合作联合体,实现专业合作优势互补。其次,行业协会可以定期或不定期地组织行业论坛、沙龙等,加强企业之间的沟通、交流与合作;还可以通过网站、微信公众号等新兴社交媒体等方式,使会员企业能及时有效地把握国家政策风向以及沿线各国工程承包的市场动态等,充分实现企业会员间的信息共享。同时,行业协会还可以委托高校研究机构、智库和一些专业的咨询顾问公司等,对沿线国家的投资风险进行深入调研,及时提供和发布风险预警信息,更新企业对于当地风险的认识,以便企业及时采取防范措施,同时还可提供相关的人才培训,为其境外工程承包提供服务保障。最后,行业协会在进一步完善其职责,开展专业化服务,满足企业需求的同时,还应多多出席国际同行会议,与相关国际组织和地区、国家同行业组织建立联系,加强国际交流,促进行业的国际间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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